读《孟尝君传》,总为那“鸡鸣狗盗之徒”的注脚怔忡片刻。 世人多赞其“食客三千”的阔绰,赞其“狡兔三窟”的智谋,却少有人细想:当一个权倾天下的公子,需要靠学鸡叫、钻狗洞的人来解围时,这究竟是纳贤的佳话,还是格局的局限? 王安石说“孟尝君特鸡鸣狗盗之雄耳”,一语戳破了那层温情脉脉的面纱。所谓“贤”,若只停留在“有用”的层面,与豢养工具何异?那些真正能安邦定国的才俊,恐怕早被这三千人的喧嚣挤到了角落——就像珍珠混在鱼目里,反而不如鱼目显眼。 更耐人寻味的是冯谖弹铗的故事。起初被视作“无能”的食客,用“...
翻开典籍时,总疑心纸页间藏着马蹄声。 尼罗河畔的莎草纸还在记量泛滥的河水,两河流域的泥板已刻满契约与诅咒。罗马的军团踏碎高卢的晨雾,长安的驼队正把丝绸铺向大漠。有人在雅典的广场辩论真理,有人在玛雅的金字塔前仰望星轨——后来,这些都成了博物馆玻璃柜里的沉默。 历史从不是线性的叙事。盛世的烟火与乱世的白骨常常叠印,英雄的誓言与枭雄的算计共用一种语调。那些被称作“必然”的转折,细看时总藏着无数“偶然”的叹息:一块被遗忘的传令兵的令牌,一场改变战局的暴风雨,甚至某个帝王临睡前的一念之差。 读得久了,会在...
摊开《资治通鉴》的那一刻,像推开了一扇吱呀作响的木门,迎面撞来千百年的风尘。 司马光的笔太冷静了。不写风花雪月,只记“鉴于往事,有资于治道”的筋骨。周威烈王的册命里藏着礼崩乐坏的伏笔,赤壁的火光映着三分天下的棋局,安史之乱的马蹄踏碎了盛唐的月光——这些被浓缩在编年里的片段,没有多余的抒情,却比任何史诗都更重,重到能压弯时光的脊梁。 读得久了,会在字里行间看见重复的漩涡。励精图治的君主总在晚年跌进奢靡的陷阱,刚直不阿的臣子常困于党争的罗网,百姓的期盼永远是“宁为太平犬,不做乱世人”,却总在“太平”...
竞技场的沙砾还在咳嗽每一粒都裹着角斗士的喉结锈迹在凯旋门的褶皱里结痂像未愈合的剑伤把落日钉在台伯河的波峰 元老院的石柱记得橄榄油浇过的火把如何把演说词烧成灰烬凯撒的披风掠过之处月桂树都长出了倒刺某片枯叶至今卡在布鲁图斯匕首的纹路里 军团的铁蹄踏碎多瑙河时奴隶的锁链正在押韵成为最悲壮的史诗那些被钉在十字架上的影子把黄昏拉得很长足够让每个凯旋的将军看清自己盔甲内侧爬满蛆虫的墓志铭 现在 地铁的轰鸣声正碾过迦太基的骨灰某个上班族的皮鞋底沾着当年的血渍在瓷砖上踏出的声响像极了圆形剧场里最后一声未落的欢呼...
夏虫短岁岂知冰,井蛙拘于片宇溟。眼界偏狭识未广,胸怀浅隘意难弘。莫言世上皆如此,应晓人间有不同。莫待霜寒方悟冷,休因梦短便觉空。欲穷千里登高望,要辨三清放眼瞳。世事洞明学乃进,人心练达品方崇。...
南粤山河锦绣,千年古迹留痕。番禺旧事成忆,南海遗风有存。赵佗曾立南越,任嚣亦建功勋。虎门销烟壮举,珠江抗日雄魂。古迹斑驳犹在,英名万古长存。怀古情思难尽,凭栏独望乾坤。 ...
岁月匆匆如梦,世事变幻无常。昨日花开正艳,今朝落叶飘扬。荣华富贵难久,功名利禄皆荒。阴晴圆缺不定,悲欢离合寻常。莫叹命运多舛,且惜当下时光。心怀淡泊宁静,笑对风雨沧桑。 ...
柳影摇碎春池,莺声啼暖花枝。酒盏倾残日色,衣襟染透香丝。 蝶随飞絮过墙,燕逐流云入篱。风递青梅浅笑,雨匀新绿轻姿。 醉里不知天晚,醒来犹记当时。一枕清欢未足,满阶明月如诗。 ...
心有明灯不昧,途逢迷雾何惧。晨钟叩醒尘梦,暮鼓抚平浪迹。 并非求神庇佑,只为与己相对。暗夜持守微光,歧路锚定方位。 纵遇风霜刀剑,自有寸心不毁。余生且向澄明,一步一趋皆是。...
雨丝刚吻过荔枝梢头,那抹嫣红便从深绿里跳了出来,像被阳光吻透的胭脂,在枝头摇摇晃晃,把整个岭南的夏天都染得甜丝丝的。 是杨贵妃未曾尝过的鲜吧?岭南的风裹着水汽,把饱满的果肉养得晶莹,薄皮下藏着半透明的甜,一咬,汁水便顺着指缝往下淌,沾了满手的夏天。蝉鸣在叶间打滚时,竹篮里的妃子笑正沉甸甸地晃,像把整个南中国的暖,都收进了这一盏盏红灯笼里。 不必念长安的路远,此刻的岭南,枝头垂落的何止是荔枝。是晨露在果皮上的轻叹,是晚风穿过果林的浅唱,是摘果人指尖的温度,混着泥土与果香,在舌尖酿成一场不愿醒来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