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失守底线,凝为寒冰守住,便泽被苍生火,失守底线,肆虐成魔守住,能点燃光明 生活是一面澄澈的镜映照形影,无声分明每日我学会静立镜前审视镜中的魂灵 衣冠是否整洁?目光是否浑浊?脊梁可有弯倾?心绪是否蒙尘?形迹可还端正? 明镜高悬无声守住这无形的界碑便是守护生命的光景 一旦那藩篱倾塌深渊便在脚下裂开照见的将是破碎支离的残形 ...
青穗低垂,风数着麦粒岁月突然变重在田埂上,在更迭的节气里在沉坠与升扬之间在饱满和虚空之间在满盈与谦卑之间在无数颗麦粒的呼吸之间 麦粒坠向碗底白瓷盛满光芒弯腰的姿势是丈量饱满与虚空的距离俯身时听见大地的心跳在每一粒金黄深处盛满了破碎的可能 我们弯腰,如稻穗般低垂向泥土索要启示麦芒刺探着晴空风在穗间穿行,丈量饱满与虚空的距离在满盈与谦卑之间在无数颗麦粒的呼吸之间 悬而未决,是蓄势的弯度让成熟有所期待让圆满永远在途让每一粒金黄都保留未封缄的信笺 蜻蜓点破水面水波推演圆形的预言而麦穗们垂首,垂首练习更谦...
粽叶裹紧,拆开丝线缠绕,又散落糯米在沸水中抱紧蜜枣在蒸汽里漂泊圆桌中央的筲箕,盛满所有团聚,裹满着离绪 龙舟奋进,在鼓点中犁开水面桨影切开又缝补的流光两岸呼声如潮终点线是道新愈的伤口当彩旗垂落,人群散去河面仍然浮动寂静的重量 雄黄酒在杯中摇晃映出无数摇曳的脸庞有人说起远方的游子话题便沉入杯底,冰凉菖蒲剑倒悬门把两旁镇不住穿堂而过的空旷 祖母解开五彩丝线皱纹里藏着游移的时光她说丝缕终会褪色像雁群消散在云天孩子腕上新结的长命缕定会缠住此生易碎的光 汤勺碰着青花碗沿清脆声撞破满屋喧闹突然的静默漫过桌面...
那年我们攀上矮墙偷摘的桃还泛着青涩绒毛沾满晨露像裹着星光的幼崽在掌心跳动 你裤袋鼓胀的曲线泄露了季节的温度汁液沿指缝爬行在袖口留下猩红的印记我们舌尖初尝的酸涩让整片桃林突然卷起波浪 蝉鸣在叶隙间淬火果核坠入草丛深处后来总在梅雨季发芽在课桌抽屉幽暗的角落长出细弱的枝条勾住铅笔盒的金属按钮 多年后你寄来蜜饯玻璃瓶渗出透明的光我咬开糖腌的盔甲尝到那年坚硬的外表齿间轻轻滚动刻着未丢失的诺言 老宅的桃树只剩孤独年轮里淤积攒着褐斑新枝却执拗地刺向我们曾共有的那片湛蓝最饱满的那颗总悬在最高处整夜整夜地摇晃像不...
苇叶婴儿般裹紧青色的月光蒸腾的雾里,糯米飘香龙舟的腹中鼓声已经汹涌堤岸的呐喊渐渐涨满水槽一杯雄黄,浸染门楣的纹路像一道愈合又裂开的符咒 突然有鼓点击穿水底江面霎时浮出青玉般脊梁水藻缠绕着长铗陆离他的衣袂漫卷成沧浪楚辞的韵脚纷纷坠下沉入沙砾,凝成暗礁的倔强 我们向最深处抛掷粽子波纹吞没洁白的祭奠唯有菖蒲剑锋般挺立在风里割开混沌的时间那些裹紧又解开的绳结循环着千年未愈的伤痕 香囊盛满艾草的苦味细线束紧往事的棱角有人把彩丝系上手腕如同系住漂流的孤岛而汨罗江仍缓缓移动把光与影都卷成古老的书卷 鼓声停歇处...
记忆泛潮时,布谷鸟正翻炒节气洼地的麦子就成熟了我们牵着手的倒影卡在村口货郎爷爷的笑容里 两个圆筐摇摇晃晃,摞着玻璃方盒中陈列被岁月风干的新玩意我们用皱巴巴的麦粒置换皱巴巴的蝉鸣 阳光淬炼出哨声,风在麦芒上苏醒所有生长都是一场营救——从绿到黄,从低垂到锋利从苦涩到成熟 颗粒在体内经历着阵痛,爆裂芒尖剖开空气时我们弯腰,像两穗彼此倾慕的作物汗水坠地,每一滴都让大地俯身向我们靠近 ...
我摊开潮湿的双手承接夏日的降临碎冰划破光滑的肌肤蝉声在晨光里溺毙正午,梧桐的枝丫停泊摇篮曲浮游着一段未名的歌声 所有事物在此刻加冕我幻想着,退回七岁时的树荫把薄薄的蝉鸣折叠成纸船放进清澈而灼烫的溪流没有地址的信封盛满金黄的倦意那纸船是不是已经沉入时光的湖底 一墙的粉红正缓缓融化一幕蔷薇的云彩浮出光的海面它低垂,它游弋飘过晒成黄历的信纸拂响檐角沉思的风铃 让所有黑暗长眠让所有无名的地址静候在夕阳的沉默里夏天的蔷薇云一个粉红色的精灵...
荷叶铺开满塘青笺,菖蒲以剑的姿态刺破水面。五色丝线檐角游弋,裹紧糯米的心事,沉入水底微凉的岁月。 龙舟划开凝滞的云影,鼓点捶打青铜的河床。木桨搅动千年积淤,在漩涡深处,掘出半枚锈蚀的楚辞。 艾草将苦香缝入香囊,门楣垂悬的绿剑轻颤。雄黄酒在瓷碗漾起波纹,醉倒的蛇影,盘成孩童腕上解不开的绳结。 苇叶折成青翠函匣,藏起棱角分明的月光。祖母解开缠绕的棉线,一层层剥开——露出江水淘洗的乳白心脏。 柳枝垂钓倾斜的日影,浮标在暖风中打旋。石阶被水痕反复拓印,苔藓漫上埠头,吮吸木盆渗出的粽香。 看采莲小舟拨开浓...
风滚烫,一群野鸭惊起掠翅,惊慌没入天际乌云沉沉压向天边骤然电闪雷鸣,泼洒七月密匝的骤雨白光,穿透雨幕一支又一支,整齐游弋脚印深陷每处洼地堤外江水翻涌,裹挟远方的喘息圩内,千亩青苗屏息分不清汗滴与冷雨,在颈项交汇。几昼夜的奔忙垒实堤岸的脊背蚊阵嗡鸣,唯有光柱如林,扎在泥泞的夜里上游云散,雨意荡然无存蝉噪撕开晴空碧水如镜,太阳灼烧一圈水痕,然后悄然消逝围住堤坝的水,在无声的深夜退去一颗悬着的心,缓缓沉落手电,也阖上疲惫的眼睛...
蝉声突然在枝丫上熔化像烈日楔入正午的肋骨她弯腰时,脊背弯成拱桥灼热的混凝土正渴饮着她脸颊坠下的汗珠 听这金属的嘶鸣,持续地敲打空气,把云絮逼退汗滴在云层上跳舞每一颗都折射太阳的光芒蒸腾,在触碰肢体前已然变成飘散...